动荡岁月的韦伯与德国社会政策的历史发展(1890-1920)—— 一种历史社会学的分析.pdf

社 会 科 学 研 究 ２０２０􀆰 １􀆰 动荡岁月的韦伯与德国社会政策的 历史发展 (１８９０ － １９２０ 年) ① ———一种历史社会学的分析 熊跃根 〔 摘要〕 过去几十年来ꎬ 社会科学家对马克斯􀅰韦伯的研究兴趣不减ꎮ 然而ꎬ 针对韦伯 的思想与德国社会政策历史发展二者之间关联的研究却不多见ꎮ 本文试图从历史社会学视角出 发ꎬ 结合韦伯的主要文本和相关历史素材ꎬ 讨论在 １８９０ － １９２０ 年这段动荡的岁月中ꎬ 韦伯的 学术及政治思想与德国社会政策历史发展的联系ꎬ 进而深入理解韦伯的政治理念如何影响当时 德国社会政策发展的辩论与发展方向ꎮ 在动荡岁月和生命最后阶段的韦伯ꎬ 一直没有停止对学 术与政治主题的思考ꎬ 也从未放弃作为教师的治学理性和作为政治参与者的热情ꎮ 但是ꎬ 韦伯 作为一个理性的自由主义者ꎬ 也充分意识到政治自身的局限性ꎬ 他明确提出政治的不可能是基 于理性与现实之间的差距ꎮ 而社会政策作为一门社会科学ꎬ 价值判断与技术理性之间的张力在 民族国家的发展进程中会对公民的社会生活产生不同的影响ꎮ 〔 关键词〕 德国资本主义ꎻ 社会问题ꎻ 社会政策ꎻ 学术ꎻ 政治 〔 中图分类号〕 Ｃ９１ － ０６ 〔 文献标识码〕 Ａ 〔 文章编号〕 １０００ － ４７６９ (２０２０) ０１ － ０１０２ － １３ 动中的重要性ꎮ 时间的指向与循环两个核心特性 一、 研究问题的提出 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历史科学和历史社会学所面 临的挑战ꎮ ③ 在历史社会学的范畴内ꎬ 对观念、 事 昆汀􀅰斯金纳在其代表性论文中指出ꎬ 在方 件、 机制和过程的社会学解读与分析究竟应该偏 解的影响ꎬ 也受到文本作者所接受的那些基本概 或应注重 “ 事件” ( ｅｖｅｎｔｓ) 还是 “ 过程” ( ｐｒｏｃｅｓ￣ 法论上对历史的理解不仅受到对 “ 文本” 意义理 ② 念的影响ꎮ 然而ꎬ 在时代变迁进程中ꎬ 人们如何 看待过去以及如何看待久远时代的作者的文本ꎬ 重 “ 文本” ( ｔｅｘｔｓ) 还是偏重 “ 情境” ( ｃｏｎｔｅｘｔｓ) ꎬ ｓｅｓ) ꎬ 学者们对此迄今仍然争论不断ꎮ 安德鲁􀅰 阿博特曾指出ꎬ 社会学的一个重要目标是理解人 却不能只注重时间与其他要素的重要性ꎮ 与历史 类世界ꎬ 而认识到人类世界是由决定性的关系与 学类似ꎬ 社会学也无不关注时间在人类关系与活 偶然性的事件所构成的这一点极为重要ꎮ ④ 作为社 〔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 “ 大变革背景下中国社会政策的主要议题与基本方向” (１９ＢＳＨ１５６) 〔 作者简介〕 熊跃根ꎬ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ꎬ 北京大学中国社会与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ꎬ 北京 􀅰 １０２􀅰 １００８７１ꎮ 会学的奠基人和 ２０ 世纪一位伟大的社会科学家ꎬ 作为一个伟大的社会科学家和德国社会学的 韦伯深邃的思想和庞杂多元的理论对研究者而言ꎬ 奠基人ꎬ 政治与学术一直是韦伯终生关注的两个 依旧是一个有待进一步探究和澄清的宝库ꎮ 近年 主题ꎮ 然而ꎬ 终其一生ꎬ 韦伯从未成为真正意义 来ꎬ 社会学研究者倡导 “ 回归历史” 或 “ 把历史 上 ( 或世俗) 的政治家ꎬ 而且从日益出版的诸多 带进来” 在很大程度上是社会学学科内部对学术 ⑤ 传统、 学科本质以及方法论的一种深入思考ꎮ 重 新认识历史性和历史情境在社会分析中的重要性ꎬ 无疑有助于我们深刻理解那些宏大而重要的历史 转变ꎬ 如何影响今天和未来的人类生活ꎮ 而作为 一种政治实践ꎬ 社会政策在过去、 现在和未来都 将历史性地塑造不同社会里公民的生活ꎮ 有关韦伯研究和个人书信材料来看ꎬ 韦伯的政治 理念和学术 抱 负 是 始 终 一 贯 的ꎮ １９２０ 年 ４ 月 １４ 日ꎬ 距离韦伯去世前恰好两个月ꎬ 韦伯给时任德 国民主党主席的卡尔􀅰彼得森 ( Ｃａｒｌ Ｐｅｔｅｒｓｅｎ ) 写 了一封信ꎬ 这封信在 ２０ 世纪 ６０ 年代由一位美国 学者从彼德森家族档案中获得ꎮ ⑦ 在这封半个多世 纪前公开出版并被翻译成英文的信件里ꎬ 韦伯清 在社会科学领域ꎬ 有关 “ 价 值 中 立” 、 克 里 晰地表达了他的政治立场和信念ꎮ 在信件里韦伯 斯玛型统治和理性化等韦伯命题ꎬ 在今天这个变 提出了从德国民主党社会化委员会辞去委员的强 迁的时代里依然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ꎬ 它们一直 烈意愿并详细解释了原因ꎮ 信里的字里行间再现 都是社会学理论与方法论范畴讨论的核心问题ꎮ 了韦伯作为一位理性、 深刻和明晰的社会思想家 然而ꎬ 正如人们所理解的那样ꎬ 作为一位划时代 所具有的政治观点和判断ꎮ 在 信 中ꎬ 韦 伯 写 道: 的百科全书式的思想家ꎬ 韦伯的问题域或思想光 “ 政治家应该也必须妥协ꎮ 但是从专业的角度上ꎬ 谱远远超出了上述范畴ꎮ 而作为一个晚近才统一 的欧洲大陆民族国家ꎬ 德国的社会政策发展有其 独特的历史传统和政治文化背景ꎮ 而 １９ 世纪下半 叶以来德国社会科学尤其是经济学和社会学的诞 我是一名学者 ( Ａｂｅｒ ｉｃｈ ｂｉｎ ｖｏｎ Ｂｅｒｕｆ Ｇｅｌｅｈｒｔｅｒ ) ꎮ 􀆺􀆺学者既不应妥协ꎬ 也不应掩盖任何荒谬的行 为” ꎮ ⑧ 作为 一 位 学 者ꎬ 韦 伯 始 终 对 “ 政 治 行 动” 保持清醒的头脑ꎬ 但是在价值观上韦伯从不隐晦 生及其发展ꎬ 对社会政策学科与实践产生了深厚 自己的观点ꎮ 韦伯所处的时代恰逢德国资本主义 的影响ꎬ 研究者在审视和分析这些影响及其后果 与工业化处于上升发展的阶段ꎬ 德国国内社会结 时不可忽视马克斯􀅰韦伯在其中扮演的重要角色 构与阶级矛盾重重ꎬ 外部遭遇诸多困扰ꎬ 并最终 与发挥的作用ꎮ 美国社会学家迈克尔􀅰布洛维指 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ꎮ 作为一个统一的 出ꎬ 在社会学三位奠基人中ꎬ 只有韦伯不仅在生 民族国家ꎬ 德国在俾斯麦统治时期及其之后都在 活上ꎬ 同时也在写作中对学术与政治做出了持久 经济发展与社会政策发展方面形成了自己的特色ꎮ 的关怀和努力ꎬ 在思考与行动二者上都对社会学 １８７２ 年成立的德国社会政策协会 ( ｔｈｅ Ｖｅｒｅｉｎ ｆüｒ ⑥ 这门学科为后人提出了深刻的警示ꎮ 在学术界ꎬ 对韦伯政治理念及其对早期德国的时政尤其是德 国社会政策发展影响的关注和解读还很不够ꎮ 从 民族国家的历史发展进程来看ꎬ ２０ 世纪 ４０ 年代 以来ꎬ 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理性化及其现代文明的 发展ꎬ 一方面创造了极大的物质繁荣和技术进步ꎬ 另一方面也在文化与生态领域产生了深重的危机ꎬ Ｓｏｚｉａｌ Ｐｏｌｉｔｉｋ) 对德国社会政策学科与实践的发展 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ꎬ 而韦伯作为一个核心成员、 协会刊物 « 社会科学与社会政策文库» ( Ｔｈｅ Ａｒ￣ ｃｈｉｖ ｆüｒ Ｓｏｚｉａｌｗｉｓｓｅｎｓｃｈａｆｔ ｕｎｄ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 的编辑 与重 要 的 精 神 领 袖ꎬ 他 在 德 国 社 会 问 题 ( ｓｏｃｉａｌ ｑｕｅｓｔｉｏｎｓ) 和有关劳工等社会立法问题上发表的 诸多评论与批评见解ꎬ 无疑体现了那个时代德国 这是为什么作为对抗资本主义体制的乌托邦思想 社会政策历史发展的思想轨迹ꎮ 基于此ꎬ 本文主 及其实践在今天依然有活跃的动力的一个重要缘 要讨论以下三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ꎬ 历史社会学 由ꎮ 在本文ꎬ 作者的主要目的就是通过对一段动 视野中的德国社会政策起源问题ꎻ 第二ꎬ １８９０ － 荡岁月 (１８９０ － １９２０) 中韦伯的思想及其变化与 １９２０ 年间韦伯的思想变化与德国社会政策的历史 作为一个工业化晚来的国家ꎬ 从 １９ 世纪末到第一 会学的政治关怀ꎬ 阐述它如何连接过去与现在ꎮ 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早期ꎬ 德国社会政策发展史背 本文分析的主要思路ꎬ 是试图通过历史素材和文 后的社会结构与文化伦理的影响ꎮ 同时ꎬ 本文还 献ꎬ 探究在 １８９０ － １９２０ 年间韦伯的思想变化 ( 主 德国社会政策变革的历史观察ꎬ 来试图理解德国 试图从历史社会学的视角ꎬ 通过将历史素材的分 发展ꎻ 第三ꎬ 社会政策发展的历史解读与历史社 要是对社会政策的观念与立场) 与德国社会政策 析和社会学的解读将德国早期社会政策的发展经 实践之间的内在联系ꎮ 与过往的研究不同ꎬ 本文 验与更广阔的时代图景进行勾连ꎮ 强调的是韦伯在那段特定时期通过参与德国社会 􀅰 １０３􀅰 政策协会以及福音教派全国代表大会等组织与政 会安全网、 社会保险的制度设计和社会服务的平 治团体 ( 比如德国民主党) 的活动ꎬ 来理解韦伯 等设置与供给来减少不平等ꎮ 的政治理念如何影响当时德国社会政策发展的辩 从历史发展轨迹来看ꎬ 德国的社会政策发展 论与发展方向ꎮ 而在本文ꎬ 作者的分析文本主要 最早的重点并不是像英国那样注重工厂法和济贫 是依赖以下几方面素材: 第一ꎬ 韦伯的核心著作 文本 (包括演讲)ꎻ 第二ꎬ 韦伯传记中体现的韦伯 法 ( 或安置法) ꎬ 而是侧重社会保险立法ꎬ 而这 与俾斯麦的社会保守的动机不无关系ꎮ ⑩ 在德语文 思想肖像及变化 (包括韦伯夫人、 学生写的韦伯传 献里ꎬ “ 社会政治或社会政策” (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 这 伯在其与桑巴特一起主编的德国社会政策协会刊物 因里 希 􀅰 里 尔 ( Ｗｉｌｈｅｌｍ Ｈｅｉｎｒｉｃｈ Ｒｉｅｌꎬ １８２３ － 记和回忆ꎬ 以及当代学者的韦伯传记)ꎻ 第三ꎬ 韦 一术语最早出现在一位慕尼黑的名为威勒姆􀅰海 «社会科学与社会政策文库» 上发表的相关文章ꎮ １８９７ ) 教授撰写的一部题为 « 人民的自然史作为 境中社会政策的内涵与德国社会政策的历史起源ꎻ 联系的松散比经济剥削更成为社会分裂和重建的 第二ꎬ １８９０ － １９２０ 年间韦伯的思想变化与德国社会 核心问题ꎮ 因此ꎬ 他认为社会政策应和社会的总 政策的学科发展与研究的意义ꎮ 认为一个社会最重要的不是成员的经济状况ꎬ 而 基于此ꎬ 本文的研究问题主要包括: 第一ꎬ 德语语 政策的发展ꎻ 第三ꎬ 从历史社会学的角度理解社会 德国社会政策的基础» 著作中ꎮ 里尔认为ꎬ 社会 体性 ( 或整体性) 联系在一起ꎮ 换句话说ꎬ 里尔 是成员之间的相互联系尤其是社会团结的基础是 二、 德语 “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 的内涵 否牢靠ꎮ 因此ꎬ 社会政策可以作为一种立法实践 与德国社会政策的历史起源 在人民与行政管理之间建立桥梁ꎮ 从里尔的论述 中我们看出ꎬ 在 １９ 世纪那个工业革命发展迅速的 １. 德语 “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 的内涵 时代ꎬ 包括德国在内的欧洲大陆国家ꎬ 急剧的社 受英语学术界的影响ꎬ 中国内地学术界在过 去 ２０ 年里对 “ 社会政策” 概念的讨论基本上受 会转型和经济变革导致的社会分化ꎬ 显然动摇了 一贯的社会基础ꎬ 因此通过社会政策或社会立法 到英美学者的影响ꎬ 在学科上自然把它归类为社 的努力试图改善受损害的社会关系ꎬ 调和阶级利 会科学的一门ꎬ 在实践上则倾向于把社会政策视 益和矛盾ꎬ 是促进社会整合、 维护社会既有的伦 作一种对政府行动失效的矫正或干预行动ꎬ 核心 理秩序的重要措施ꎮ 作为德国历史上一位最负盛 内容是围绕社会福利的一系列行动或措施ꎮ 在德 名也是颇具争议的政治家和统治者ꎬ 俾斯麦努力 文文献中ꎬ 对应英文词汇 “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 社会 政策) 的 “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 ( 社会政策或社会政治) 则很少被人们关注和讨论ꎮ 如何理解德国乃至欧 洲大陆对社会政策的界定和学术传统ꎬ 对我们深 入认识西方人文社会科学的发展和中国学术的内 在联系具有重要意义ꎮ １９１１ 年德国学者奥托􀅰冯 􀅰茨丁尼 克 － 苏 登 霍 斯 特 ( Ｏｔｔｏ ｖｏｎ Ｚｗｉｅｄｉｎｅｃｋ￣ Ｓüｄｅｎｈｏｒｓｔ) 用德语出版了 « 社会政策» ⑨ ( Ｓｏｚｉａｌ￣ ｐｏｌｉｔｉｋ) 一书ꎬ 其中一章后来以英文形式发表在一 促成了德国的统一ꎬ 并通过社会保险立法建立起 历史上最悠久的社会保障制度基础ꎮ 在韦伯看来ꎬ 俾斯麦 是 一 位 典 型 的 “ 克 里 斯 玛 型 的 统 治 者” ꎬ 他依靠自己的知名度、 威权和民粹主义的思潮ꎬ 有效地操控了议会选举和国家政治ꎬ 进而在一定 程度上促进了德国在 １９ 世纪晚期的经济和政治发 展ꎮ 但是ꎬ 就个人而言ꎬ 韦伯认为俾斯麦的操守 􀁓 􀁉 仍然值得怀疑ꎮ 􀃊 要充分理解德语世界 “ 社会政策” 的内涵和 本文集中ꎬ 该文详细阐释和区分了 “ 社会政策” 德国社会政策发展的传统ꎬ 研究者有必要回到 １９ 作为一种社会行动ꎬ 社会政策侧重如何回应并解 国社会政策协会无疑是我们理解和分析韦伯政治 决影响社会功能的诸多社会问题ꎮ 作为一门社会 理念和德国社会政策发展二者之间关系的一个重 科学ꎬ 社会政策也试图探究一种理论可以解释和 要窗口ꎮ 作为德国社会政策协会的发起者和核心 分析这些社会问题与社会行动之间的关联ꎮ 但是ꎬ 领袖ꎬ 古斯塔夫􀅰冯􀅰施莫勒ꎬ 阿道夫􀅰瓦格纳 从历史起源来看ꎬ 美国的社会政策学科基础更多 和鲁杰􀅰布伦塔诺的观点代表了早期德国学者对 体现在对社会问题的理论解释上ꎬ 即注重以社会 社会政策阐述的内涵ꎬ 他们认为社会政策是一种 学的解释为重ꎬ 核心是对人的越轨行为的解释与 代表政策倡导的努力ꎬ 它试图通过对劳工阶级斗 分析ꎮ 然而ꎬ 在英国的社会政策发展历史中ꎬ 它 争的调整ꎬ 将其整合进其他社会阶层的社会 － 政 的含义和特征ꎮ 社会政策与社会问题密切相关ꎬ 与福利国家的历史进程紧密结合在一起ꎬ 通过社 􀅰 １０４􀅰 世纪下半叶德国学术社团的历史发展脉络ꎬ 而德 治系统中去ꎮ 与当时桑巴特等狭隘地将社会政策 看作一种针对特定阶级利益或问题的努力不同ꎬ 施莫勒等人更倾向于将社会政策看作一种社会整 􀁔 􀁉 􀃊 合的系统努力ꎮ 而另一位德国学者考夫曼在著作 论了 “ 恺撒主义” “ 议会主义” 和 “ 克里斯玛” 等与政治制度的关系ꎬ 他指出 “ 恺撒主义” 是理 􀁘 􀁉 解韦伯政治社会学思想的核心概念ꎮ 􀃊 如果研究者 中指出ꎬ 在德国历史上ꎬ 社会政策协会缔造者们 重新回到历史的传统中去或将历史的视野带入社 并未深入从社会理论的角度来阐发社会政策的立 会分析中ꎬ 人们势必会认识到ꎬ 早期德国的社会 场与行动纲领ꎬ 而是更多从政治和伦理的角度来 情境、 政治思潮和国际政治经济环境等对韦伯政 讨论社会立法实践的走向ꎮ 􀁕 􀁉 􀃊 治和社会政策的理念产生了深刻的影响ꎮ ２０ 世纪 韦伯在 « 论社会科学与社会政策的客观性» ６０ 年代围绕韦伯理论的政治批评多数是在强烈的 仅涉及工具理性的效率ꎬ 还涉及行动背后的价值 或价值观将韦伯的理论分割在对其思想的片面理 观与伦理ꎮ 将 社 会 政 策 界 定 并 理 解 为 一 种 “ 行 解上ꎮ 众所周知ꎬ 尽管对其著述的理解一直存有 意识形态和观念ꎬ 也不同于人们的日常行为ꎬ 而 充满了热情ꎮ 而最重要的是ꎬ 对韦伯思想的理解 一文中曾明确指出ꎬ 作为文化科学的社会政策不 意识形态或价值观导引下做出的ꎬ 这些意识形态 动” ꎬ 韦伯的意图很明显ꎬ 即社会政策既不同于 争议ꎬ 但是韦伯本人一生都对倡导 “ 政治理性” 是一种特定价值和策略引领的文化活动ꎬ 是特定 应该放在一种世界 － 历史性的视角中来进行ꎬ 而 历史条件与人们观念综合作用的结果ꎮ 更为重要 的是ꎬ 在 １９ 世纪末和 ２０ 世 纪 初 的 那 段 岁 月 里ꎬ 他的思想既是学术的ꎬ 也紧密地关乎政治ꎮ 因此ꎬ 理解韦伯的思想必须将韦伯自身对政治的洞察和 韦伯一直把社会政策视为与社会阶级和民族国家 分析放进历史的视野里ꎬ 而不能仅仅从理论的冷 的利益高度相关的一种政治ꎮ 同盎格鲁 － 撒克逊 􀁙 􀁉 静分析得到真实的结论ꎮ 􀃊 国家的传统不同的是ꎬ 在德国历史上ꎬ 社会政策 被一直当作是一种处理或回应国家与经济关系的 行动ꎮ 英美以个人主义为基础的自由主义思想与 德国注重社会整体性的哲学观在国家如何干预社 会方面表现出了不同实践传统ꎮ 在英国ꎬ 社会政 策主要受到应用社会学的影响ꎬ 以济贫法为基础 的社会行政传统注重于管理穷人ꎬ 它强调价值理 性、 道德正确性和社会控制ꎮ 而在德国ꎬ 社会政 策作为一门学科与经济和法学的关系则更为紧密ꎬ 形成了以社会保险为基础的社会立法传统ꎬ 主张 透过规范的社会立法来处理劳资关系ꎬ 社会政策 注重技术理性、 强调政府与不同法团组织之间的 沟通以及法律实践的科层效率ꎮ 关于如何从政治 ２. 德国社会政策的历史起源 在盎格鲁 － 撒克逊社会里ꎬ 人们在谈论社会 福利与社会政策时很自然会将其与济贫 法 ( Ｔｈｅ Ｐｏｏｒ Ｌａｗ) 传统紧密联系在一起ꎮ 而在德国ꎬ “ 社 会政策” 作为一个统一的学术术语和政策实践出 现ꎬ 相对较晚ꎮ 德语 “ 社会” ( ｓｏｚｉａｌ) 一词的词 根源于拉丁语 “ ｓｏｃｉａｌｉｓ” ꎬ 较早源于法国的影响ꎬ １９ 世纪 ３０ 年代开始得到传播ꎬ １９ 世纪 ４０ 年代进 入德语诸多的复合词中被广泛使用ꎬ 比如社会问 题、 社会运动、 社会科学和社会政策ꎮ １８ 世纪法 国哲学家和古典社会学家孟德斯鸠在其著作 « 论 法的精神» 中出于对绝对主义的批评ꎬ 提出了对 政治与社会的区分ꎮ 而对政治与社会二者关系进 的角度来界定德国早期的 “ 社会政策” ꎬ 有学者 行更为清晰的区分ꎬ 是德国哲学家黑格尔 １８２１ 年 莫西斯在一篇论文中指出ꎬ １９ 世纪末期德国的劳 论» ) 中按照法律原则将社会联合体区分为国家 从魏玛共和国时期的政策实践做出了相关论述ꎮ 工运动和工会的诉求被政府视作一种不利于社会 整合的力量ꎬ 需要通过安抚型的社会立法或政策 􀁖 􀁉 􀃊 在其代表作 « 法哲学导论» ( 或 « 权利哲学导 ( 或政 治) 、 市 民 社 会 与 家 庭 三 个 彼 此 不 同 的 领 域ꎬ 其中市民社会是指具有经济部门的社会ꎬ 市 措施来回应ꎬ 而不是通过暴力的形式来铲除ꎮ 换 场是一个主体ꎮ 同英国经济学先驱人物的经济理 句话说ꎬ 当 时 主 导 的 声 音 是 应 该 通 过 “ 去 政 治 论论述不同ꎬ 黑格尔作为哲学家ꎬ 提出经济关系 ( Ｄｅ － ｐｏｌｉｔｉｃｉｓｅ ) 的方式来协调国家 ( 或政 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ꎬ 而非市场主导的一种交换 国ꎬ 社会保险作为一种安抚产业工人利益和减少 􀁚 􀁉 也是市民社会的成员ꎮ 􀃊 在德国ꎬ 洛伦茨􀅰冯􀅰斯 化” 􀁗 􀁉 􀃊 府) 与阶级斗争之间的关系ꎮ 在俾斯麦统治的德 关系ꎮ 社会 中 的 个 人 既 是 国 家 的 成 员 ( 市 民) ꎬ 工人阶级运动的政策工具ꎬ 通过 “ 政治工资” 等 坦 ( Ｌｏｒｅｎｚ ｖｏｎ Ｓｔｅｉｎꎬ １８１５ － １８９０) 是一位与马克 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德国社会政策实践中具有 注 “ 工人问题” 并倡导社会变革ꎬ 冯􀅰斯坦试图 的讨论与立法在德国议会中获得比较广泛的支持ꎬ 的广泛的党派妥协共识ꎮ 在另一篇论文中ꎬ 彼得 􀅰巴尔阐述了韦伯对俾斯麦的评价ꎬ 并基于此讨 思同时代的改革家ꎬ 一位黑格尔主义者ꎬ 极力关 将法国社会学家的社会诊断理论与黑格尔的社会 理论整合起来ꎬ 他提出解决德国工人问题的出路不 􀅰 １０５􀅰 是革命而是通过社会变革来实现ꎬ 国家应该发挥调 和的作用ꎬ 避免不同社会阶层的分裂ꎮ １９ 世纪末 􀁛 􀁉 􀃊 在欧洲普遍出现的社会运动和社会变革ꎬ 使得 “ 社 会主义” 成为一种联结政治参与和社会科学的价值 理念ꎬ 它并非是今天意义上的阶级取向和意识形态 导向ꎬ 更多强调的是人与人关系属性中的团结性和 相互性ꎬ 进而为后来的社会干预 (社会立法与社会 服务) 提供了智识指引ꎮ 同英国济贫法传统不同ꎬ 德国社会政策的历 对主义国家的官僚合法化将福利目标置于一种中 心位置ꎬ 其实践要为大众的利益但并不由大众来 决定ꎮ 对 １９ 世纪的自由主义者而言ꎬ 福利国家作 为国家的一个榜样假定了国家作为照顾者的角色ꎬ 􀁔 􀁊 而弱化了解放的过程ꎮ 􀃊 同 １９ 世纪早期不同的是ꎬ １９ 世纪下半叶乃至 ２０ 世纪初期ꎬ 个人解放的诉 求和民间自助社团的兴起使得社会福利出现了一 种新的体制ꎬ 而不再是旧时代绝对主义国家的主 导性权力实践ꎮ 在俾斯麦任宰相期间ꎬ “ 社会政 史传统虽然也与工业革命息息相关ꎬ 但是其社会 策” 的界定和社会改革的议程及其内容充满了模 立法却明显早于工业革命ꎮ 德国有关社会的立法 糊性ꎬ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俾斯麦一开始就拒绝在 ( 在现实中社会法出现相对较晚) 主要包括两部 分ꎬ 一是指有关组织、 联盟和协会的立法ꎬ 二是 指有关社会保护的立法ꎬ 主要是针对特定脆弱人 群所采取的社会救助与安置等服务ꎮ 在启蒙运动 时期ꎬ 德国北部的汉堡是较早在济贫实践中推行 改革的地区 (１７８８ 年) ꎬ 在济贫于特定条件下部 分成为州政府 ( 而非国家) 责任的情形下ꎬ 德国 仍然有很多地方济贫依赖地方的协会或社团的救 助实践ꎬ 这一情形一直持续到 １８４８ 年 前 后ꎮ 在 􀁒 􀁊 􀃊 德国的法律传统中ꎬ １９ 世纪中期法律规定穷人无 社会政策的项目中对劳工安全采取措施ꎮ 德国社 会政策协会 ( ｔｈｅ Ｖｅｒｅｉｎ ｆüｒ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 成立于 １８７２ 年ꎬ 它的核心成员是大学教授ꎬ 其成立的背 景主要是基于对当时日益发展、 高度组织化的德 国工人的社会敌对情绪和政治思潮的担忧ꎬ 进而 展开对德国社会问题进行理论与经验分析ꎮ 而在 德国社会政策协会创立者、 国家社会主义者阿道 夫􀅰瓦格纳看来ꎬ 社会政策是指国家采取的政策ꎬ 旨在分配过程中通过立法和行政措施与悲惨的情 境做斗争ꎮ 作为社会政策协会第二代成员ꎬ 韦伯 权要求慈善机构满足其救助需要ꎬ 相反穷人须要 与协会年轻一代的成员保持着更为密切的联系ꎮ 向行政当局的管理机构申报并获得不能超出其正 同时ꎬ 在学术思想和政治理念上也与后者更为接 常需要的诉求ꎮ 因此ꎬ 在德国统一之前很长一段 近ꎮ 值得注意的是ꎬ 作为一门学科ꎬ 德国的社会 时间里ꎬ 对贫困等社会问题的回应主要依赖家庭、 政策具有很独特的学科传统ꎬ 同时也经历了与英 地方政府的济贫与民间的社会救助渠道ꎮ 普法战 美等国很不同的发展轨迹ꎮ 由于在 １９ 世纪政策科 争伤员的问题和工业革命出现的工伤事故以及工 学并未形成一个独立的领域ꎬ 德国的社会政策在 人罢工运动ꎬ 随后促成了俾斯麦统治时期社会保 很大程度上附着于像经济学这样的学科ꎬ 而那时 险的诞生ꎬ 也是德国社会政策立法及其实践的支 的经济学是以历史学派著称的ꎬ 其历史主义作为 柱ꎮ 考虑到 １９ 世纪 ６０ 年代普法战争以及 １８７０ － １８７１ 年出现的 “ 德国革命” 的影响ꎬ 自由主义者 一种方法论影响着人们如何看待社会政策的知识 领域ꎮ 与英美显著不同的是ꎬ 德国社会政策的历 与民族主义者在社会政策理念上达成了某种共识ꎬ 史起源与早期发展ꎬ 更多是与日益兴起的工业革 个体化的社会政策应成为对抗列强的一种重要武 命中产业工人的诉求与劳资关系矛盾紧密联系在 器ꎮ 由于俾斯麦关注到英国当时的工人阶级状况 一起ꎬ 而不是着力解决城市济贫问题ꎬ 进而也促 及其组织化的抗争实践带来的潜在影响ꎬ 他试图 成了 １９ 世纪 ８０ 年代具有浓厚法团主义色彩的社 通过立法和行政手段来限制工人阶级联合会或自 组织的扩张ꎮ 俾斯麦借用了英格兰济贫法实践中 的工厂监察员制度ꎬ 在 １８７０ 年通过了一项立法ꎬ 会保险法案的诞生ꎮ 作为一种国家主导的规范实 践ꎬ 德国俾斯麦时期的社会立法在一定程度上使 社会政策的理念更广为人知ꎬ 更重要的是这些立 要求德国工人阶级的协会或自组织必须符合政府 法使得 工 人 问 题 变 成 德 国 国 家 整 合 的 一 个 关 键 的要求ꎬ 建立一个政府委派的工厂监察员机制作 􀁕 􀁊 问题ꎮ 􀃊 􀁓 􀁊 为对雇主与工人利益冲突的仲裁者ꎮ 􀃊 １９ 世纪 ８０ 年代ꎬ 德国发生一系列重大政治事件ꎬ 这些事件 都发生在俾斯麦统治时期ꎬ 也同样对德国社会政 三、 １８９０ － １９２０ 年间韦伯的思想 与德国社会政策的历史发展 策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ꎮ 正如学者指出的那样ꎬ 同英国不同ꎬ 德国的 任何研究者要试图理解韦伯的性格和思想及 社会政策历史是建立在一种重商主义传统中ꎬ 绝 其与那个时代的关联ꎬ 都不太可能忽视韦伯的家 􀅰 １０６􀅰 庭背景、 内卡河畔的海德堡大学以及韦伯府邸所 年韦伯受德国社会政策协会的委派ꎬ 参加了一个 形成的社交圈ꎮ 自小受到从政的父亲和长辈日常 对德国易北河东部地区农业工人状况调查的分析ꎬ “ 政治” 对年轻的韦伯 问卷由德国社会政策协会负责设计和派发ꎬ 调查 元和国家化的大学学术环境又无疑给了年轻的韦 份ꎬ 回收率为 ７０％ ꎮ 另外ꎬ 协会还发出了 ３００ 份 交流及人际交往的影响ꎬ 从来不是一个陌生的词汇ꎮ 而海德堡大学自由多 伯较深的影响ꎬ 避免让他成为一个正统的保守主 义者ꎮ 更为重要的是ꎬ 韦伯的社交圈不仅积聚了 对象是德国的土地主ꎬ 调查问卷一共发出了 ３０００ 一般性的问卷ꎬ 回收率为 ５０％ ꎮ 韦伯的任务是对 东普鲁士地区的农业工人状况提供研究报告ꎮ 同 一批各个领域的严谨和训练有素的科学专家及人 其他分析者不同的是ꎬ 韦伯是唯一一位运用比较 文社会科学学者ꎬ 还包括政治家、 诗人、 音乐家 􀁘 􀁊 的方法将自己的研究结果与早期研究做了对比ꎮ 􀃊 与作家等ꎬ 从 １９ 世纪末到 ２０ 世纪最初的十多年 经过对调查数据严谨和客观深入的分析ꎬ 韦伯给 座ꎬ 谈笑风生ꎬ 它不仅是窥探韦伯个人生活的一 页) 的调查报告ꎬ 在这份报告中ꎬ 他揭示了易北 里ꎬ 在韦伯府邸周日下午开始的聚会常常高朋满 德国社会政策协会提交了一份长达数百页 ( ８９０ 个重要场景ꎬ 也是理解韦伯思想发展的一个不可 河东部地区传统的家长制农业生产方式面临的危 忽视的窗口ꎮ 在很大程度上ꎬ 尽管从事政治活动 机以及农业工人面临的生存困境ꎬ 资本主义成为 的机遇和召唤时常出现在他的生活里ꎬ 而韦伯严 􀁙 􀁊 动摇并瓦解传统社会结构的革命性力量ꎮ 􀃊 韦伯的 格维持了做一个学者的基本生活ꎬ 率直的个性和 厌恶繁琐实际政治操作的实践多多少少令韦伯本 这份调查报告在 １８９３ 年德国社会政策协会的会议 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ꎬ 老一辈协会学术领袖克纳 人望而却步ꎮ 可以说ꎬ 在重要的生命岁月里ꎬ 韦 普教授看完韦伯的调查报告后深受触动ꎬ 深感政 伯一直以一种间接而非直接的方式参与了政治活 策协会像韦伯这样的年轻一代学者的学术功底和 动ꎬ 并且集中体现在韦伯参与德国社会政策协会 严谨的方法训练ꎮ 基于此ꎬ 本文作者在讨论韦伯 􀁖 􀁊 􀃊 和福音教派代表大会的政治活动中ꎮ 在韦伯的学 的思想时ꎬ 主要是围绕他的学术与政治两方面来 术生涯和政治参与中ꎬ 社会政策主题占据了一个 展开讨论ꎬ 并试图将这些思想与当时德国社会政 相当重要的位置ꎬ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一点在社会 策的发展之间的内在联系进行分析ꎮ 同样ꎬ 在柏 学研究社群中或多或少被中国学者忽视了ꎮ 韦伯 林举行的德国社会政策协会年会上ꎬ 韦伯在发言 在其代表作中阐述的社会政策观点和针对德国社 中也明确对研究计划的方法提出了尖锐批评ꎬ 他 会问题所进行的论述ꎬ 主要围绕对俾斯麦政策和 提出问卷调查的受访者只涉及地主是不够的ꎬ 而 德国议会政治的批评、 后俾斯麦时期德国社会政 且问卷内容也没有足够重视农业工人的处境本身 策的变化以及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德国民族 􀁚 􀁊 也是一个大的缺陷ꎮ 􀃊 国家的发展与社会政策的走向三方面展开ꎮ 本文 沃夫冈􀅰蒙森在其著作中提出ꎬ 基于对罗马 也是重点结合韦伯的代表作和相关传记文献及社 农业史的研究ꎬ 韦伯对德国东部地区的农业问题 会政策的历史分析作品ꎬ 来讨论在 １８９０ － １９２０ 年 产生了浓厚的兴趣ꎬ 更主要的原因还由于当时人 那段动荡岁月里韦伯的思想与德国社会政策发展 们对普鲁士时期实施的东部地区拓展政策所产生 之间的历史联系ꎮ 􀁛 􀁊 的后果与影响缺乏深入的分析ꎮ 􀃊 １８９２ 年德国社会 １. 加入德国社会政策协会后的社会调查与活 动参与 (１８８７ － １８９４ 年) 作为韦伯的妻子ꎬ 玛丽安妮􀅰韦伯在 « 马克 斯􀅰韦伯传» 中用充满爱和坚定认同的笔调描绘 了韦伯的形象ꎬ 给后世留下了一笔珍贵的理解韦 政策协会出版了 ６ 份基于德国农业工人的研究报 告ꎬ 时年 ２８ 岁的韦伯是 ６ 位作者中最年轻的一 位ꎮ 德国社会政策协会将从德国不同地区地主填 写的问卷收集的原始资料交给 ６ 位研究者ꎬ 协会 选择韦伯对普鲁士的默克兰伯格和东易北河地区 伯作为学者同时作为一位德国人的素材ꎮ 在传记 的农业工人进行分析ꎬ 那里是容克和大庄园集中 中ꎬ 玛丽安妮写到ꎬ 年轻的韦伯 “ 作为一个意志 的地区ꎮ 同其他五位研究者不同的是ꎬ 韦伯的研 坚强的男人ꎬ 他渴望承担重大责任ꎬ 并渴望投入 究报告不仅深入而复杂ꎬ 而且敏锐地分析了上述 ‘ 生活的大潮 和 行 动 的 风 暴’ ” ꎮ 韦 伯 在 成 年 后ꎬ 地区的社会结构与农业工人状况之间的联系ꎬ 也 􀁗 􀁊 􀃊 尤其是 １８８６ 年完成法学学业后做见习律师期间ꎬ 针对性地提出了改善农业工人状况和维护德国国 家、 关心社会福利和有各种政治倾向的官员以及 ２. １８９５ 年弗莱堡就职演讲与韦伯的政治思想 １８８７ 年前后参加了德国社会政策协会ꎬ 与经济学 讲坛社会主义者有了广泛接触和学术交流ꎮ １８９０ 􀁒 􀁋 家利益的政策建议ꎮ 􀃊 １８９０ 年俾斯麦被迫辞职ꎬ 离开了他多年的首 􀅰 １０７􀅰 相位置ꎮ 这位拥有广泛民粹主义支持基础、 铁腕 题ꎬ 重点在于促进工人阶级的成熟ꎬ 进而取代脆 风格的统治者和德国统一大厦的建造者ꎬ 被韦伯 弱的市民阶级ꎮ 韦伯鲜明地提出ꎬ 德国社会政策 描绘成 “ 凯撒” ꎬ 而凯撒主义是韦伯多年使用的 ( 或社会政治) 的核心问题是社会整合ꎮ 同样在 １８９４ 年 ４ 月ꎬ ３０ 岁的韦伯被弗莱堡大学聘为国民 族国家的重要性ꎮ 一个词汇ꎬ 用来描述和分析那些强有力的统治者ꎮ 经济学与金融学教授ꎬ 并于当年 ９ 月开始任教ꎮ 演说中ꎬ 韦伯也提出了领导阶级的政治素质对民 但社会政治问题的最关键问题并不是被 １８９５ 年 ５ 月ꎬ 法学训练出身但是担任国民经济学 统治者的经济处境ꎬ 而是统治阶级和上升阶 教授的韦伯来到弗莱堡大学的第二学期一开始ꎬ 级的政治素质ꎮ 我们社会政治活动的目的并 按照惯例给包括学生、 当地居民以及知识界人士 不是使每个人都幸福ꎬ 而是要达成民族的社 做一个公开演讲ꎬ 演讲的题目是 « 民族国家与经 会联合ꎮ 这种社会联合在现代经济发展下已 济政策» ꎮ 韦 伯 的 这 次 演 讲 取 得 了 极 大 的 成 功ꎬ 经分崩离析ꎬ 我们必须重新造成民族的社会 不仅对年轻人产生了明显的政治影响ꎬ 对弗里德 􀁕 􀁋 联合才能应付未来的残酷斗争ꎮ 􀃊 里希􀅰瑙曼这样的老一代政治家也给予了很大的 作为一位国民经济学教授ꎬ 韦伯从政治经济 感染ꎮ 在演讲中ꎬ 韦伯称自己为 “ 经济民族主义 学角度提出了德国在经济政策上的可能选择ꎬ 但 篇演讲ꎬ 人们很容易将韦伯看作为一位 “ 民族主 最终取决于 “ 国家理由” ꎮ 韦伯认为ꎬ 在一个民 职的年代和时代背景ꎬ 以及韦伯血气方刚的岁数ꎬ 家统治权力ꎬ 对民族国家的未来是不利的ꎬ 原因 他在演讲中所展现的政治观点所具有的挑战性和 是这一衰败的阶级在政治上是不成熟的ꎬ 对国家 批判性ꎬ 与其身为政治经济学新科教授的身份也 的未来前景缺乏必要的视野ꎮ 在这篇著名的演讲 是相符的ꎬ 这样的解释将大大缓解甚至削弱韦伯 中ꎬ 韦伯还对当时政治经济学的价值与理想等方 “ 民族主义者” 的角色分量ꎮ 法论问题提出挑战ꎬ 日后也引发了旷日持久的方 怀与抱负: 与政治经济学之间的关联ꎬ 认为它本质上是一门 者” ꎬ 而经济政策则是民族国家的仆人ꎮ 由于这 是他本人亦十分清楚ꎬ 作为民族国家的经济政策 义者” ꎮ 而实际上ꎬ 考虑到韦伯当时接受这份教 族国家里ꎬ 由一个在经济上衰败的阶级来掌握国 在演讲中ꎬ 韦伯充满激情地展示了其政治关 当我们超越我们自己这一代的墓地而思 考时ꎬ 激动我们的问题并不是未来的人类将 如何 ‘ 丰衣足食’ ꎬ 而是他们将成为什么样 法论之争ꎮ 在演讲中ꎬ 韦伯反复强调了价值判断 以 “ 人” 为对象的科学ꎬ 关注的重要问题是 “ 人 的素质” ꎮ 作为一门说明性和分析性的科学ꎬ 政治 的人ꎬ 正是这个问题才是政治经济学全部工 经济学是跨民族的ꎬ 但是ꎬ 一旦要做价值判 作的基石ꎮ 我们所渴求的并不是培养丰衣足 断ꎬ 政治经济学就必然受制约于人的某一特 食之人ꎬ 而是要培养那些我们认为足以构成 殊族系ꎬ 这种特殊族系性是我们从自己本性 我们人性中伟大和高贵的素质ꎮ 􀁓 􀁋 􀃊 􀁖 􀁋 中就能观察到的ꎮ 􀃊 基于早期对东普鲁士地区的深入调查与分析ꎬ 在弗莱堡就职演讲中ꎬ 韦伯不仅阐述了自己 韦伯在弗莱堡的就职演讲里ꎬ 深入分析了那里人 对德国经济政策的看法ꎬ 作为学者他同样深刻地 口的社会分层、 民族与宗教差异及潜在的影响ꎬ 论述了政治经济学的方法论问题ꎮ 德国的韦伯研 进而提升到德国民族性的高度来论述以容克庄园 究学者指出ꎬ 其实在弗莱堡演讲前ꎬ 韦伯已经开 主为代表的权势阶层与农业工人为代表的贫困阶 始思考社会科学方法论中的价值判断问题ꎬ 这篇 层之间的巨大鸿沟ꎬ 以及对德国经济与社会秩序 演讲某种程度预示了 １９０９ 年至 １９１３ 年方法论辩 可能造成的破坏ꎮ 在演讲中ꎬ 韦伯发人深省地告 诫德国统治阶层、 社会精英与大众: 各民族适应能力的差别ꎬ 似乎是既定的ꎮ 􀁗 􀁋 论中韦伯与桑巴特和施莫勒的交锋ꎮ 􀃊 在 １９ 世纪 ９０ 年代ꎬ 德国经济学历史学派中年老一代与年轻 一代学者在政治经济学的价值与理想问题上产生 最初造成这 种 差 别 的ꎬ 无 疑 是 长 期 的 遗 传ꎬ 严重分歧ꎬ 并进一步导致方法论上的大辩论ꎮ 老 并且还会因世世代代的机遇不同而产生变化ꎮ 一代学者以古斯塔夫􀅰施莫勒为代表ꎬ 年轻一代 无论如何ꎬ 就目前情况而言ꎬ 我们应该把不 学者以韦伯和桑巴特为代表ꎮ 基于学术伦理与政 同的适应能力视为既定ꎮ 􀁔 􀁋 􀃊 治理念上的不同ꎬ 韦伯刻意与施莫勒保持了距离ꎮ 在韦伯看来ꎬ 晚近完成国家统一的德国ꎬ 重 与施莫勒不同ꎬ 韦伯并不是一位教皇式的大学教 要的问题不是卷入世界政治ꎬ 而是面对国内的问 授ꎬ 韦伯本人也反对这样的做派ꎮ 施莫勒通过其 􀅰 １０８􀅰 巨大的影响力ꎬ 在大学和政府部门安排自己的学 生就职ꎬ 韦伯对此深为不以为然ꎮ 韦伯本人认为 大学职位应给予那些在学术上都名副其实的人ꎬ 对此韦伯也十分谦让并积极推荐别的同仁获取教 职ꎮ 施莫勒极为赞赏普鲁士君主制下绝对主义年 代的体制ꎬ 认为君主应联合受良好训练的政府官 僚ꎬ 来保护底层城市公民和农民的利益ꎬ 进而反 对中产阶级和有势力的封建贵族ꎮ 他认为新的时 代上述阶级关系虽然不同了ꎬ 但是事实上仍然保 􀁘 􀁋 􀃊 持了本质上的类似ꎮ 本质上ꎬ 韦伯是一位受新康 德主义思想影响的学者ꎬ 他坚定了自己作为自由 主义者的学术与政治立场ꎬ 因此ꎬ 长期以来韦伯 １９０４ 年德国诞生了一份新的学术刊物ꎬ « 社会科 学与社会政策文库» ꎬ 它同时也是德国社会政策 协会核心的学术阵地ꎮ １９０３ 年 ７ 月埃德加􀅰雅菲 ( Ｅｄｇａｒ Ｊａｆｆｅ) 以 ６ 万马克的价格从海因里希􀅰布 劳恩手上购得ꎬ 并在翌年由图宾根的保罗􀅰希贝 克出 版 社 出 版 ( Ｊ. Ｃ. Ｂ. Ｍｏｈｒꎬ Ｐａｕｌ Ｓｉｅｂｅｃｋ Ｐｕｂｌｉｓｈｉｎｇ Ｈｏｕｓｅ) ꎬ １９０４ 年新刊出版的 卷 数 为 第 􀁙 􀁋 １９ 卷ꎮ 􀃊 该份刊物定期出版ꎬ 一直持续到 １９３３ 年 ８ 月ꎬ 纳粹上台后该份刊物被迫停刊ꎮ 马克斯􀅰韦 伯、 维尔 纳 􀅰 桑 巴 特 及 埃 德 加 􀅰 雅 菲 三 人 接 管 « 社会科学与社会政策文库» 做主编以来ꎬ 一直 到韦伯去世的十多年间ꎬ « 社会科学与社会政策 对官僚体系和强权政治深表厌恶ꎮ 自 １８７１ 年德国 文库» 不仅成为德国乃至欧洲和西方整个学术界 完成统一以来ꎬ 俾斯麦的个人声望达到顶峰ꎬ 故 的一个重要学术阵地ꎬ 也是韦伯积极拓展德国社 很少有人深入思考统治者人格及其合法性问题ꎮ 会政策研究ꎬ 倡导社会政策改革的一种政治努力ꎮ 而在韦伯看来ꎬ 在很大程度上ꎬ 俾斯麦是一个善 从 １９０４ 年重新发刊到 １９３３ 年 ８ 月停刊ꎬ 韦伯一 于操控权力和惯于利用周围政治势力的机会主义 者ꎮ 对这位统治者的待人方式ꎬ 韦 伯 尤 为 厌 恶ꎮ 共在该刊物上发表了 ２９ 篇论文ꎮ 在 １９０４ 年 « 社 会 科 学 与 社 会 政 策 文 库» 出 通过发动 “ 文化斗争” ꎬ 俾斯麦成功挑起自由主 版的新刊中ꎬ 三位主编对刊物的办刊宗旨和导向 义者及其政党内部的分裂ꎮ 俾斯麦的个人统治以 做了一定的修改和调整ꎬ 强调德国进入了一个新 驯服异己为导向ꎬ 以牺牲多元的政治思想为代价ꎬ 的时期ꎬ 面对资本主义发展所具有的文化意义ꎬ 而这无疑是对自由主义的最大威胁ꎮ １８９０ 年俾斯 尤其是从不同的学科领域加强对资本主义的历史 然而ꎬ 既有的政治与经济制度在很多层面上仍然 社会政策文库» 新一卷上发表了题为 « 社会科学 麦辞职ꎬ 德国的经济社会发展进入一个新的时期ꎮ 对德国的社会政策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ꎮ 也正 是基于此ꎬ 韦伯在 １８９５ 年的弗莱堡就职演讲里ꎬ 与理论上的理解尤为重要ꎮ 韦伯在 « 社会科学与 认识和社会政策认识的 “ 客观性” » (１９０４ ) 一 文ꎮ 在文中ꎬ 韦伯明确指出ꎬ 作为文化科学的社 才充满激情地阐述了他对德国国内政治与经济两 会政策不仅涉及工具理性的效率ꎬ 还涉及行动ꎮ 大领域面临的挑战ꎬ 并从方法论上指出了学术论 将社会政策界定并理解为一种 “ 行动” ꎬ 韦伯的 争的方向ꎮ 由于俾斯麦当政时期实施的强权政策ꎬ 意图很明显ꎬ 即社会政策既不同于意识形态和观 统治者为了政权的稳固狭隘地实施了各种干预政 念ꎬ 也不同于人们的日常行为ꎬ 而是一种特定价 策ꎬ 造成德国政党与社会阶层的各种分化ꎬ 也引 值和策略引领的文化活动ꎬ 是特定历史条件与人 起 韦 伯 这 类 自 由 主 义 学 者 的 高 度 警 觉 与 忧 虑ꎮ １８９６ 年德国民族社会主义协会成立ꎬ 韦伯加入该 协会并积极参与协会活动ꎮ 尽管韦伯和瑙曼在社 会改革的手段上存在本质差异ꎬ 但是韦伯仍然积 极支持瑙曼ꎮ 通过参与不同的政治与学术团体的 活动ꎬ 韦伯一如既往地关注德国的社会问题与民 族国家的经济及社会政策的发展ꎮ 们观念综合作用的结果ꎮ 更为重要的是ꎬ 在 １９ 世 纪末和 ２０ 世纪初的那段岁月里ꎬ 韦伯一直把社会 政策视为与社会阶级和民族国家的利益高度相关 的一种政治ꎮ 在 « 社会科学认识和社会政策认识的 “ 客观 性” » 一文中ꎬ 韦伯明确指出: 一个问题的社会政策性质的标志直接就 ３. 参与 主 编 « 社 会 科 学 与 社 会 政 策 文 库» 是: 它无法根据从确定的目的出发的纯粹技 从 １８９８ 年开始ꎬ 韦伯经历了五年多的精神健 价值尺度本身ꎬ 能够和必定会引起冲突ꎬ 因 与韦伯学术思想的发展 (１９０４ － １９１３ 年) 术上的考虑而得到解决ꎮ 围绕起调节作用的 康问题困扰ꎬ 在辞去教职和几乎完全退出学术活 为这已 属 于 一 般 文 化 问 题 领 域 内 的 突 出 问 动后ꎬ 韦伯基本上都是在欧洲多国游历以逐渐恢 􀁚 􀁋 题ꎮ 􀃊 复精神健康ꎬ 一直到 １９０４ 年韦伯才重新以作者和 同上一代社会政策协会的先驱人物不同ꎬ 韦 活动参与者的身份恢复其学者身份ꎬ 它也点燃了 韦伯本人重新著书立说和参与政治活动的热情ꎮ 伯期望 « 社会科学与社会政策文库» 不再将关注 的问题局限于某一狭小的专业范畴ꎬ 而是要从更 􀅰 １０９􀅰 一般意义上的社会科学的角度ꎬ 深入认识资本主 作为社会科学的一个学术阵地ꎬ 同时也作为 义发展所面临的历史与理论问题ꎬ 不仅仅是关注 德国早期社会学的一个核心学术团体ꎬ 韦伯和桑 社会事实ꎬ 更要基于清晰的概念和方法论ꎬ 寻找 巴特等 « 社 会 科 学 与 社 会 政 策 文 库» 编 辑 们 一 强有力的社会理论的解释与分析ꎮ 因此ꎬ 韦伯在 起ꎬ 积极倡导社会科学研究向更广更深的方向发 « 社会科学与社会政策文库» 上的发刊词ꎬ 在很 展ꎬ 并通过对德国社会问题的深入思考与理论及 大程度上成为当时德国社会科学方法论领域的一 经验研究来倡导进步的社会政策的理想目标ꎮ 桑 篇纲领性文献ꎮ 考虑到 １９ 世纪下半叶在德国社会 巴特提出ꎬ « 社会科学与社会政策文库» 作为一 论述中讨论的问题也基本是以哲学观点来呈现的ꎮ 下列新内容: 认同社会变革应通过法律手段而不 在这篇标志性的论文中ꎬ 韦伯一开始就从文化科 是暴力的社会革命来实现ꎬ 应通过建立最有效的 学的内涵入手ꎬ 讨论包括社会政策在内的社会科 经济体系来倡导经济进步ꎬ 并基于大众的自我决 学所具有的特征ꎮ 在论文中ꎬ 韦伯还提出了 “ 理 􀁕 􀁌 定来捍卫大众的利益ꎮ 􀃊 同马克斯􀅰韦伯一样ꎬ 作 科学与哲学依然保持紧密的联系ꎬ 韦伯在方法论 个刊物应有自身的理想ꎬ 他认为这些理想应包含 解” “ 理想类型” 与 “ 价值无涉” 这些在当时极 为当时欧洲最负盛名的马克思理论的研究者ꎬ 桑 韦伯指出ꎬ 同其他文化科学一样ꎬ 社会政策在厘 物应拓展研究范畴ꎬ 提升理论的清晰度ꎮ 在 １９ 世 富争议但是又被人广为运用的概念ꎮ 在论文中ꎬ 清与自然科学界限的同时ꎬ 也必须阐述清楚自身 的客观性ꎮ 作为 ‘ 社会 － 经济的’ 现象的事件的性 质不是 ‘ 客观地’ 附着在它身上的东西ꎮ 相 反ꎬ 当它自我们在个别情况中赋予有关过程 的那种特殊的文化意义产生出来时ꎬ 这种性 质是受到我们认识兴趣指向的制约的ꎮ 􀁛 􀁋 􀃊 在韦伯看来ꎬ 在现实中ꎬ 虽然社会政策作为 一种实践的领域ꎬ 经常与社会问题的具体干预活 动联系在一起ꎮ 但是ꎬ 作为一门社会科学或文化 科学ꎬ 社会政策既不应附着在政治信念的目标上ꎬ 也不应聚焦于狭义的社会问题及其工具论上ꎬ 而 巴特也强调 « 社会科学与社会政策文库» 这份刊 纪末 ２０ 世纪初的德国ꎬ « 社会科学与社会政策文 库» 的编辑与众多作者 ( 如滕尼斯、 齐美尔、 阿 尔弗雷德􀅰韦伯等) 在促使社会学在德国成为一 门学科的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在 « 社会科学 与社会政策文库» １９０４ 年 出 版 的 第 ２ 卷 ( 总 第 ２０ 卷) 上ꎬ 韦 伯 发 表 他 最 重 要 的 研 究 成 果ꎬ 即 « 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 ( 第一部) ( Ｄｉｅ ｐｒｏｔ￣ ｅｓｔａｎｔｉｓｃｈｅ Ｅｔｈｉｋ ｕｎｄ ｄｅｒ ‘ Ｇｅｉｓｔ’ ｄｅｓ Ｋａｐｉｔａｌｉｓｍｕｓ Ｉ) ꎮ 正是通过 « 社 会 科 学 与 社 会 政 策 文 库» 这 份 刊 物ꎬ 韦伯、 桑巴特等成为摒弃古斯塔夫􀅰施莫勒 老一代社会政策协会先驱所主张的伦理 － 历史学 派ꎬ 韦伯等认为施莫勒等人是在没有充分合法性 应该深入讨论这类问题的一般属性及其与其他社 认识的前提下将价值带入到社会政策ꎬ 并急于为 会状况的联系ꎮ 在韦伯眼里ꎬ 正是由于社会生活 解决社会问题提供一种方案ꎬ 而韦伯却坚持认为 中个别实在的经验与人类文化观念产生的联系ꎬ 需要在价值无涉的前提下充分发挥科学的判断与 才可能促使研究者接近社会事实ꎬ 并从中抽象出 􀁖 􀁌 认识ꎮ 􀃊 韦伯等新生代社会政策协会成员ꎬ 普遍反 􀁒 􀁌 概念和建立对事物的因果解释ꎮ 􀃊 在方法论上ꎬ 伴 随韦伯终生的一个信念受到了来自康德和费希特 的影响ꎬ 即政治与社会制度的目的就是发展一种 􀁓 􀁌 􀃊 对施莫勒的政治 － 形而上学的历史主义ꎬ 主张一 条更有力的社会政治的、 民主的路线ꎮ 随着资本 主义的日益发展ꎬ 韦伯等人已充分认识到ꎬ 官僚 独立自主的人格ꎮ 然而ꎬ 在政治立场上ꎬ 韦伯始 化和国家权力的扩张成为对个人的一种奴役机制ꎬ 终坚持自己的信念ꎬ 同时反对在不同的法则之间 而社会变革的重要标准就是如何促进人的人格发 进行调和的做法ꎮ 对韦伯来说ꎬ 就社会科学方法 展ꎮ 也正是基于此ꎬ 韦伯、 桑巴特、 齐美尔等人 论而言ꎬ 区别科学与信念的差异是至关重要的ꎮ 认识到ꎬ 有必要在社会政策协会之外ꎬ 成立一个 韦伯强调指出ꎬ 社会科学的根本任务并不是追逐 社会学学会ꎬ 在纯学术的领域内讨论现代社会的 新的观点和新概念的构成ꎬ 而是认识与历史经验 生存问题ꎬ 尽可能基于纯粹科学的、 摆脱伦理 － 相关的那些具体社会事实的一般性的文化意义ꎮ 􀁔 􀁌 􀃊 在韦伯的时代ꎬ 经济学的决定主义和历史学的唯 物主义所验证的事实ꎬ 与人类真实的心理动机及 其复杂的多样性对事件的影响导致的结果之间有 显著的差异ꎬ 因为人类现象或活动是由特定条件 决定的ꎮ 􀅰 １１０􀅰 政治重心的知识共同体ꎬ 这是韦伯 １９１０ 年冬天参 加在柏林举行的德国社会政策协会年会的主要目 􀁗 􀁌 标所在ꎮ 􀃊 ４. 学术与政治在生命最后岁月中的呈现及发 展 (１９１７ － １９２０ 年) 学术与政治是充满与贯穿韦伯一生的两个主 题ꎬ 但是本质上ꎬ 正如韦伯自己所言ꎬ 他是一位 演讲中ꎬ 在比较德国与国外大学制度的基本差异 学者ꎮ 韦伯对政治参与充满热忱ꎬ 但是由于天性 后ꎬ 韦伯开宗明义地指出了学术生涯面临的各种 和学者的使命加上命运的捉弄ꎬ 韦伯始终未能在 挑战ꎮ 但是ꎬ 韦伯更注重的是ꎬ 他希望年轻人认 政治职位上大显身手ꎮ 曾经是韦伯家的访客和非 识到学术工作作为一种纯粹的志业给人带来的精 正式学生的卡尔􀅰鲁温斯坦在韦伯回忆录中写道ꎬ 神召唤ꎮ 在演讲中ꎬ 韦伯热情洋溢地指出: 韦伯是一个对各种意识形态免疫的人ꎬ 具有非情 个人的研究无论怎么说ꎬ 必定是极其不 􀁘 􀁌 􀃊 绪化和守护神似的人格ꎮ 尽管韦伯是一个自由主 完美的ꎮ 只有严格的专业化能够使学者在某 义者ꎬ 但是他并未采取片面的自由主义态度ꎮ 针 一时刻ꎬ 大概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时刻ꎬ 相 对 １９ 世纪 ８０ 年代俾斯麦实施的专制统治以及发 信自己取得了一项能够传之久远的成就ꎮ 今 动的文化斗争 ( 国家与教会的斗争) ꎬ 韦伯坚持 天ꎬ 任何真正明确而有价值的成就ꎬ 肯定也 自己的立场ꎬ 同时也表达了深刻的忧虑ꎮ 韦伯不 􀁛 􀁌 是一项专业成就ꎮ 􀃊 赞同以 牺 牲 思 想 自 由 和 个 人 权 利 为 代 价 的 国 家 在这篇演讲中ꎬ 作为一个学者ꎬ 韦伯始终都 观ꎮ １９１４ 年 ７ 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ꎬ １９１８ 年 坚持并强调科学作为一种智力活动其中科学思维 这给关注德国前途命运的韦伯带来了很大的焦虑ꎬ 的方法论问题ꎬ 科学不关心终极价值问题ꎮ 对韦 也对韦伯的思想发展产生了诸多不可忽视的影响ꎮ 伯来说ꎬ 理解科学的价值无涉这一核心问题尤其 􀁙 􀁌 􀃊 １１ 月战争结束ꎬ 德国作为战败国遭受重大挫折ꎬ １９１８ 到 １９２０ 年间ꎬ 对韦伯和整个世界而言都是 的重要性ꎬ 在此基础上ꎬ 韦伯再论及了更为重要 重要ꎮ 作为教师ꎬ 韦伯认为理应服膺于科学精神ꎮ 动荡不定、 世事纷繁ꎮ 这两年也是韦伯生命的最 􀁒 􀁍 韦伯明确提出ꎬ 大学讲台不属于先知与煽动家ꎮ 􀃊 后阶段ꎬ 其间发生了一系列事件ꎬ 某种程度上可 在演讲最后ꎬ 韦伯论述了科学与信仰的关系ꎮ 韦 以视作韦伯学术与政治生涯中的一个高峰ꎮ 􀁚 􀁌 􀃊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尚未结束前的 １９１８ 年 １０ 月ꎬ 忧心忡忡的韦伯已经着手考虑战后德国重建 的问题ꎬ 并在很短时间内完成了宪制改革的方案ꎮ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ꎬ 韦伯并未沉浸在战败的 伯指出ꎬ 作为天职的科学ꎬ 不是哲学家和智者的 􀁓 􀁍 沉思ꎬ 而是通过专业化的操作来实现ꎮ 􀃊 １９１９ 年 １ 月 ２８ 日韦伯应邀为慕尼黑一批青 年学生发表了 « 以政治为天职» 的演讲ꎬ 通过对 这篇演讲的深入阅读ꎬ 读者可以明显感受到韦伯 失望和痛苦的深渊中ꎬ 而是竭力寻求有所作为ꎮ 的政治情怀与他对政治理论的看法ꎮ 在演讲中ꎬ 韦伯无情地抨击德国由威廉二世所建立的制度ꎬ 韦伯的核心始终围绕政治和政策展开论述ꎬ 由于 这一制度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遭遇崩塌ꎮ 战 德语的特殊性ꎬ “ 政治” ( ｐｏｌｉｔｉｋ) 一词同时具有 后来自工人运动的左派社会力量试图通过革命等 方式以寻求国家权力为目标ꎬ 韦伯对此深为忧虑ꎮ １９１８ 年韦伯接受了奥地利维也纳大学的邀请ꎬ 担 任经济学教授一职并于当年夏季研讨班开设 “ 宗 教社会学” 课 程ꎮ 与 此 同 时ꎬ 韦 伯 像 往 常 一 样ꎬ 仍积极参与各种政治活动ꎬ 包括筹建德国民主党 政治和政策两层意思ꎮ 在这篇演说中ꎬ 韦伯明确 提出ꎬ 政治乃是一切自主的领导行为ꎮ 在此基础 上ꎬ 从国家这种特殊的政治团体的角度上看ꎬ 政 􀁔 􀁍 治就是领导权或领导权的影响力ꎮ 􀃊 在演说中ꎬ 韦 伯论述了 “ 信念伦理” 与 “ 责任伦理” 两个核心 概念ꎬ 二者对政治家而言显然是不同的ꎮ 韦伯认 的活动 ( 后来韦伯担任该党的中央委员会委员并 为ꎬ “ 以政治为天职” 包括两种ꎬ 第一种是 “ 为 撰写政论文章和相关的集会上发表演讲ꎮ 但是ꎬ 差异从伦理上表现得很明显ꎮ 更为重要的是ꎬ 韦 于 １９２０ 年 ４ 月提出辞呈) 、 在 « 法兰克福报» 上 迄今为止ꎬ 在韦伯的所有演说中ꎬ 政治而活” ꎬ 第二种则是 “ 靠政治而活” ꎬ 二者的 « 以学术为天 伯提出有三种素养对政治家是必不可少的ꎬ 即激 职» 和 « 以政治为天职» 两篇演讲毫无疑问是最 情、 责任和判断力ꎮ 在韦伯看来ꎬ 对一个政治家 重要的ꎬ 由此可认识韦伯思想中学术与政治在他 来说ꎬ 仅有激情ꎬ 而欠缺对事业的责任感和敏锐 个人生命中所处的位置与意义ꎮ 在韦伯生命的晚 的判断力ꎬ 政治行为就会演变成为与伦理目标截 期ꎬ 作为一个面临重建和饱经磨难的民族国家ꎬ 然相反的后果ꎬ 这是韦伯对后世政治家中肯的提 德国社会依旧充满变化与冲突ꎮ 而对德国知识分 􀁕 􀁍 醒ꎮ 􀃊 在演讲中ꎬ 韦伯指出: 子来说ꎬ 如何践行教育的使命ꎬ 基于对人类状况 政治行为的最后结果往往— — —甚至经常 的客观认识ꎬ 用德意志理想主义的信念来实现民 — — —完全不合初衷ꎬ 甚或时常同它截然相悖ꎮ 族强国的梦想变得十分重要ꎮ 韦伯在 １９１７ 年 １１ 月 ７ 日给德国大学生所作的 « 以学术为天职» 的 这是一切历 史 的 基 本 现 实ꎬ 对 于 这 个 问 题ꎬ 我们今天无暇做详细的证明ꎮ 但是正是由于 􀅰 １１１􀅰 这个事实ꎬ 若想让政治行为获得内在的支持ꎬ 对事业的奉献就是不可缺少的ꎮ 􀁖 􀁍 􀃊 品) ꎬ 这主要归功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的世 界影响力和社会科学的美国化ꎬ 尤其是帕森斯对 在动荡岁月和生命最后阶段的韦伯ꎬ 一直没 韦伯作品的早期翻译也促使了韦伯学术思想与理 有停止对学术与政治主题的思考ꎬ 也从未放弃作 论的美国化ꎮ 由于语言的限制和德语作品英译的 为教师的治学理性和作为政治参与者的热情ꎮ 但 困难性ꎬ 在很大程度上韦伯的学术作品和思想的 是ꎬ 韦伯作为一个理性的自由主义者ꎬ 也充分意 早期传播有很明显的局限性ꎮ 在英语学术世界ꎬ 识到ꎬ 政治自身的局限性ꎬ 他明确提出政治总是 韦伯的美国化和社会学的美国化有很相似的地方ꎮ 存在不可能之事ꎬ 可能之事却不可得ꎬ 也是基于 但是ꎬ 就韦伯的学术思想在英语世界的传播ꎬ 按 此ꎬ 韦伯认为一个有责任感和充满信念的政治家 照古恩瑟􀅰罗斯的说法ꎬ 帕森斯创造性地误读了 依然会服从政治天职的召唤ꎬ 并为之献身ꎮ 韦伯的作 品ꎬ 在 翻 译 « 宗 教 伦 理 与 资 本 主 义 精 神» 一书中ꎬ 帕森斯有意无意忘却了韦伯对世界 四、 结论 宗教的 比 较 和 类 型 学ꎬ 尤 其 是 针 对 韦 伯 后 期 的 作为欧洲工业化的大陆国家ꎬ １９ 世纪德国的 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明显落后于英国ꎮ 但是ꎬ 同 英国不同的是ꎬ 德国在管理和控制社会动荡力量 « 经济与社会» ꎬ 帕森斯的翻译是孤立和局部性地 理解了韦 伯 的 学 说ꎬ 因 此 帕 森 斯 把 « 经 济 与 社 会» 第一部 翻 译 为 « 社 会 与 经 济 组 织 的 理 论» ꎬ 这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读者对韦伯学术思想的误 的措施方面ꎬ 某种程度上通过社会立法和工会的 解ꎮ 帕森斯对韦伯学说的利用和滥用其目标是ꎬ 力量有效平衡了政府干预、 就业者权利与社会运 使用并最终抛弃韦伯的学说ꎬ 以图建立系统的结 动之间的矛盾ꎮ 因此ꎬ 法团主义传统在德国由来 构 － 功能主义ꎬ 将系统论完全作为指导性的理论 已久ꎬ 确立了在社会政策领域协商或谈判的策略 来分析社会结构与社会事实ꎬ 而这在很大意义上 机制ꎮ 作为在工业革命时期最早创立社会保险制 偏离了韦伯一贯倡导的以客观性和价值中立为核 度的欧洲大陆国家ꎬ 德国在铁血宰相俾斯麦统治 􀁘 􀁍 心的社 会 科 学 研 究 方 法 思 想ꎮ 􀃊 因 此ꎬ 正 如 沃 夫 时期ꎬ 通过社会立法等措施瓦解工人运动中可能 冈. Ｊ. 蒙森指出的那 样ꎬ 无 论 如 何ꎬ ２０ 世 纪 ４０ 的政治反对势力并抑制其他政党的影响力ꎮ 然而ꎬ 在韦伯的视野里ꎬ 俾斯麦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物ꎮ 年代中期尤其是 ６０ 年代以来ꎬ 大多数有关韦伯理 论及其问题的讨论实际上都是在论述我们当下自 韦伯一方面坚持认为自由作为公民权利的重要性ꎬ 身的问题ꎬ 并未回到韦伯的问题及其思想的源流ꎬ 另一方面也认识到强权的克里斯玛型统治可能对 因此重新发现或还原韦伯ꎬ 或者使韦伯的思想进 德国政治文化产生伤害ꎮ 在学者看来ꎬ 韦伯对待 入某种德国化的语境里ꎬ 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ꎮ 俾斯麦政策的立场或态度是最受争议的ꎮ 在韦伯 蒙森指出ꎬ 重新回到韦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始终 眼里ꎬ 俾斯麦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政治天才ꎬ 韦伯 围绕韦伯的核心问题: 承袭于自由主义时代的个 欣赏俾斯麦加强德意志统一和权力的各种努力ꎮ 体化的生活或人格的操守ꎬ 如何在高度官僚化和 然而ꎬ 韦伯也警惕地注意到ꎬ 俾斯麦为寻求铁腕 统治铲除其他独立政党的影响力而采取的措施ꎬ 􀁙 􀁍 全面理性化的环境下得以保存ꎮ 􀃊 在 ２０ 世纪 ４０ 年 代以前ꎬ 韦伯的学术思想主要限于德国和其他欧 以及为了统治不惜一切压制工人阶级和工会活动 洲国家ꎬ 尚未在英语世界产生广泛的影响ꎮ 尽管 的做法ꎮ 为此ꎬ 韦伯倡导有必要教育德意志民族 早在 ２０ 世纪 ２０ 年代后ꎬ 韦伯的著述就开始被翻 􀁗 􀁍 􀃊 在独立政治思想和精神自由方面的教育ꎮ 本质上 看ꎬ 韦伯是一位自由主义者ꎬ 他对克里斯玛统治 者始终保持警惕ꎮ 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失 败和随后的巴黎和会ꎬ 韦伯作为见证和参与者都 经历了内心强烈的震撼ꎬ 这就不难理解韦伯年轻 时在 « 民族国家与经济政策» 中曾表现出的对强 大和富饶的德国的期望ꎮ 在英语世界乃至德国之外的其他国家ꎬ 人们 对韦伯的了解大多数是基于他的代表作 « 新教伦 理与资本主义精神» ꎬ 而在很大程度上忽视了韦 伯在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战 期 间 的 著 作 ( 宗 教 研 究 作 􀅰 １１２􀅰 译成英语和其他语言ꎬ 但是韦伯思想的传播主要 是在 ２０ 世 纪 ４０ 年 代 后ꎬ 即 在 帕 森 斯 将 韦 伯 的 « 新教 伦 理 与 资 本 主 义 精 神» 一 书 翻 译 成 英 文ꎬ 之后韦伯的社会学理论和学术思想开始在英美获 得广泛传播、 讨论与引用ꎮ 同样ꎬ 因为帕森斯对 韦伯的解读和传播ꎬ 导致韦伯思想的帕森斯化或 美国化ꎮ 而在很大程度上ꎬ 由于学科专业化的影 响ꎬ 英美社会科学界很少有学者深入去探究和理 解在动荡的岁月里韦伯对有关 “ 社会政策” 的论 述ꎬ 尤其是韦伯本人作为作者和核心编辑在德国 社会政策协会刊物 « 社会科学与社会政策文库» 这一重 要 阵 地 上 所 做 的 学 术 贡 献ꎮ 本 文 试 图 从 １８９０ － １９２０ 年间韦伯的思想与德国社会政策历史 并非是一个乌托邦主义者ꎬ 而是一个实用的政治 家ꎬ 终生都致力于社会学不仅解释世界ꎬ 而且试 发展的内在联系ꎬ 来阐述作为政治实践的社会政 􀁚 􀁍 图改变世界ꎮ 􀃊 相反ꎬ 韦伯一直致力于将自己的社 策和学术探究的社会政策学科在德国的早期发展 会学理解与对现实世界的关怀紧密联系在一起ꎬ 轨迹ꎬ 进而解释和分析德国社会政策的历史传统 积极投身于公共领域内的学术对话和政策辩论ꎬ 及其特征ꎮ 对时代的社会变革充满抱负和敢于承担ꎮ 作为一 在某种意义上ꎬ 长期以来社会学更多是以规 门具有使命感的社会科学ꎬ 社会学不仅仅要注重 范的社会学的面貌出现的ꎮ 而社会政策ꎬ 作为一 于解释当代社会的变迁与发展ꎬ 还要从历史的维 个学科和政治行动的范畴ꎬ 则是可被作为一种实 度来将社会发展的现实与过去的文化及其结构有 践或 “ 实用的社会学” ( ｐｒａｇｍａｔｉｃ ｓｏｃｉｏｌｏｇｙ) ꎮ 即 机联系起来ꎮ 更为重要的是ꎬ 社会学不能忽视其 使从今天的角度来看ꎬ 韦伯也绝不是一位书斋式 参与社会变迁和促进社会发展的行动者角色ꎮ 因 的学者ꎮ 作为韦伯的同时代人和好友ꎬ 特洛尔奇 此ꎬ 从这个意义上说ꎬ 社会学应在思考行动伦理 文章中曾称韦伯是一位政治家ꎮ 而实际上ꎬ 韦伯 二者之间努力实现平衡ꎮ 在韦伯去世后在 « 法兰克福报» 发表的一篇纪念 ( 价值理性) 与寻求社会行动的策略 ( 工具理性) ① 本文在写作准备过程中得到诸多学人的帮助ꎬ 感谢周飞舟、 应星、 凌鹏等提出的宝贵意见ꎬ 唯文中不足由作者本人 负责ꎮ ② Ｓｋｉｎｎｅｒꎬ Ｑ. “ Ｍｅａｎｉｎｇ ａｎｄ 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 ｉｎ ｔｈｅ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ｏｆ Ｉｄｅａｓꎬ”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ａｎｄ Ｔｈｅｏｒｙꎬ ｖｏｌ􀆰 ８ꎬ ｎｏ􀆰 １ꎬ １９６８ꎬ ｐｐ􀆰 ３ － ５３. ③ Ｃｌｅｍｅｎｓꎬ Ｅ. Ｓ. “ Ｓｏｃｉｏｌｏｇｙ ａｓ 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ꎬ” Ｔｈｅ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Ｓｏｃｉｏｌｏｇｉｓｔꎬ ｖｏｌ􀆰 ３７ꎬ ｎｏ􀆰 ２ꎬ ２００６ꎬ ｐｐ􀆰 ３０ － ４０. ④ Ａｂｂｏｔｔꎬ Ａ. “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ｏｌｏｇｙ: Ｔｈｅ Ｌｏｓｔ Ｓｙｎｔｈｅｓｉｓꎬ ”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Ｈｉｓｔｏｒｙꎬ ｖｏｌ􀆰 １５ꎬ ｎｏ􀆰 ２ꎬ １９９１ꎬ ｐｐ􀆰 ２０１ － ２３８. ⑤ 肖瑛: « 社会学研究的历史转向» ꎬ « 中国社会科学报» ２０１４ 年 ６ 月 ２７ 日ꎻ 渠敬东: « 返回历史视野ꎬ 重塑社会学的想 象力———中国近世变迁及经史研究的新传统» ꎬ « 社会» ２０１５ 年第 １ 期ꎻ 周飞舟: « 论社会学研究的历史维度———以政 府行为研究为例» ꎬ « 江海学刊» ２０１６ 年第 １ 期ꎻ 应星: « 略论历史社会学在中国的初兴» ꎬ « 学海» ２０１８ 年第 ３ 期ꎮ ⑥ Ｂｕｒａｗｏｙꎬ Ｍ. “ Ｆｒｏｍ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 ｔｏ Ｐｕｂｌｉｃ Ｓｏｃｉｏｌｏｇｙꎬ ” Ｔｒａｎｓ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ｅ Ｖｅｒｇｅｓｅｌｌｓｃｈａｆｔｕｎｇｅｎꎬ ２０１２ꎬ ｐｐ􀆰 ７４１ － ７５５. ⑦ ⑧Ｆｒｙｅꎬ Ｂ. Ｂ. “ Ａ Ｌｅｔｔｅｒ ｆｒｏｍ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 ꎬ” Ｔｈｅ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Ｍｏｄｅｒｎ Ｈｉｓｔｏｒｙꎬ ｖｏｌ􀆰 ３９ꎬ ｎｏ􀆰 ２ꎬ １９６７ꎬ ｐｐ􀆰 １１９ － １２５. ⑨ 奥托􀅰冯􀅰茨丁尼克 － 苏登霍斯特 (１８７１ － １９５７) 是奥地利政治经济学历史学派的代表人物ꎬ 其著作着重讨论了社 会和工资政策ꎬ 自 １９２０ 年起茨丁尼克 － 苏登霍斯特一直担任慕尼黑大学的政治经济学教授ꎬ １９４０ 年当选巴伐利亚科 学院院士ꎮ ⑩􀃊 􀁔 Ｃａｈｎｍａｎꎬ Ｗ. Ｊ. ａｎｄ Ｓｃｈｍｉｔｔꎬ Ｃ. Ｍ. “ Ｔｈｅ Ｃｏｎｃｅｐｔ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 ꎬ”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ｎｏ􀆰 ８ꎬ 􀁉 １９７９ꎬ ｐｐ􀆰 ４７ － ５９. 􀁓􀃊 􀁉 􀃊 􀁘 Ｂａｅｈｒꎬ Ｐ. “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 ａｓ ａ Ｃｒｉｔｉｃ ｏｆ Ｂｉｓｍａｒｋ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ｏｃｉｏｌｏｇｙꎬ ｎｏ􀆰 ２９ꎬ １９８８ꎬ ｐｐ􀆰 １４９ － １６４. 􀁉 􀁕􀃊 􀁉 􀃊 􀁚 Ｋａｕｆｆｍａｎꎬ Ｆ. Ｘ. Ｔｈｉｎｋｉｎｇ ａｂｏｕｔ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Ｔｈｅ Ｇｅｒｍａｎ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ꎬ Ｇｅｒｍａｎ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１ꎬ Ｂｅｒｌｉｎ: Ｓｐｒｉｎｇｅｒ － Ｖｅｒｌａｇꎬ 􀁉 ２０１３ꎬ ｐｐ􀆰 ４８ － ５１ꎬ ２３ － １５３. 􀁖􀃊 􀁉 􀃊 􀁗 Ｍｏｓｅｓꎬ Ｊ. Ａ. “ Ｇｅｒｍａｎ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 ｉｎ ｔｈｅ Ｗｅｉｍａｒ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１９１９ － １９３３ꎬ” Ｌａｂｏｕｒ Ｈｉｓｔｏｒｙꎬ ｎｏ􀆰 ４２ ( Ｍａｙꎬ 􀁉 １９８２) ꎬ ｐｐ􀆰 ８３ － ９３. 􀁙 Ｒｏｔｈꎬ Ｇ. “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ｒｉｔｉｑｕｅｓ ｏｆ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 Ｓｏｍｅ Ｉｍｐｌｉｃａ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Ｓｏｃｉｏｌｏｇｙꎬ ”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Ｓｏｃｉ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Ｒｅｖｉｅｗꎬ 􀁉 􀃊 ｖｏｌ􀆰 ３０ꎬ ｎｏ􀆰 ２ꎬ １９６５ꎬ ｐｐ􀆰 ２１３ － ２２３. 􀁛􀃊 􀁉 􀃊 􀁕 Ｋａｕｆｆｍａｎꎬ Ｆ. Ｘ. “ Ｔｈｅ Ｉｄｅａ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ｉｎ Ｗｅｓｔｅｒｎ Ｓｏｃｉｅｔｉｅｓ: Ｏｒｉｇｉｎｓ ａｎｄ Ｄｉｖｅｒｓｉｔｙꎬ ”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 Ｑｕａｌｉｔｙꎬ ｖｏｌ􀆰 ３ꎬ ｎｏ􀆰 ２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 １６ － ４０. 􀁒 Ｓｔｏｌｌｅｉｓꎬ Ｍ. Ｏｒｉｇｉｎｓ ｏｆ ｔｈｅ Ｇｅｒｍａｎ Ｗｅｌｆａｒｅ Ｓｔａｔｅ: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ｉｎ Ｇｅｒｍａｎｙ ｔｏ １９４５ꎬ Ｇｅｒｍａｎ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２. Ｂｅｒｌｉｎ: Ｓｐｒｉｎｇｅｒ 􀁊 􀃊 － Ｖｅｒｌａｇ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 ３６ － ３８. 􀁓 Ｒｏｔｈｆｅｌｓꎬ Ｈ. Ｐｒｉｎｚｉｐｉｅｎｆｒａｇｅｎ ｄｅｒ Ｂｉｓｍａｒｃｋｓｃｈｅｎ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ꎬ Ｋｏｎｉｇｓｂｅｒｇꎬ １９２９ꎬ ｐｐ􀆰 １ － １０. 􀁊 􀃊 􀁔 Ｍｅｔｚꎬ Ｋ. Ｈ. “ Ｆｒｏｍ Ｐａｕｐｅｒｉｓｍ ｔｏ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Ｔｏｗａｒｄｓ 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Ｔｈｅｏｒｙ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ꎬ”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Ｒｅ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 􀃊 Ｈｉｓｔｏｒｙꎬ ｖｏｌ􀆰 ３７ꎬ ｎｏ􀆰 ３ꎬ １９９２ꎬ ｐｐ􀆰 ３２９ － ３４９. 􀁖􀃊 􀁊 􀃊 􀁙􀃊 􀁊 􀁛 沃夫冈. Ｊ. 蒙森: « 马克斯􀅰韦伯与德国政治 １８９０ － １９２０» ꎬ 北京: 中信出版集团ꎬ ２０１６ 年ꎬ 第 ３６ － ３７、 ２３ － 􀁊 􀅰 １１３􀅰 ３５、 ２２ － ２３ 页ꎮ 􀁗􀃊 􀁊 􀃊 􀁓􀃊 􀁌 􀁗􀃊 􀁌 􀁙􀃊 􀁌 􀁗 玛丽安妮􀅰韦伯: « 马克斯􀅰韦伯传» ꎬ 北京: 商务印书馆ꎬ ２０１０ 年ꎬ 第 ２１２、 １２３、 ５１０ － ５１１、 １５９、 １５６ 􀁍 － １５８ 页ꎮ 􀁘􀃊 􀁊 􀃊 􀁚 Ｌａｚａｒｓｆｅｌｄꎬ Ｐ. Ｆ. ａｎｄ Ｏｂｅｒｓｃｈａｌｌꎬ Ａ. Ｒ. “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 ａｎｄ Ｅｍｐｉｒｉｃａｌ Ｓｏｃｉａｌ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ꎬ ”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Ｓｏｃｉ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Ｒｅｖｉｅｗꎬ 􀁊 ｖｏｌ􀆰 ３２ꎬ ｎｏ􀆰 ２ꎬ １９６５ꎬ ｐｐ􀆰 １８５ － １９９. 􀁒 Ｄｉｂｂｌｅꎬ Ｖ. Ｋ. “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ｏｍｍｉｔｍｅｎｔｓ ｉｎ ｔｈｅ Ｙｏｕｎｇ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 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ｏｃｉｏｌｏｇｙꎬ ｖｏｌ􀆰 ９ꎬ 􀁋 􀃊 ｎｏ􀆰 １ꎬ １９６８ꎬ ｐｐ􀆰 ９２ － １１０. 􀁓􀃊 􀁋 􀃊 􀁔􀃊 􀁋 􀁕􀃊 􀁋 􀁖 马克斯􀅰 韦伯: « 民族国家与经济政策» ꎬ 北京: 三联书店ꎬ １９９７ 年ꎬ 第 ９０ － ９１、 ８５、 １０６、 ９１ 页ꎮ 􀁋 􀁗 Ａｌｄｅｎｈｏｆｆ － Ｈｕｂｉｎｇｅｒꎬ Ｒ. “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ｓ Ｉｎａｕｇｕｒａｌ Ａｄｄｒｅｓｓ ｏｆ １８９５ ｉｎ ｔｈｅ Ｃｏｎｔｅｘｔ ｏｆ ｔｈｅ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Ｄｅｂａｔｅｓ ｉ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Ｅ￣ 􀁋 􀃊 ｃｏｎｏｍｙ ꎬ”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 Ｓｔｕｄｉｅｓꎬ ｖｏｌ􀆰 ４ꎬ ｎｏ􀆰 ２ꎬ ２００４ꎬ ｐｐ􀆰 １４３ － １５６. 􀁘􀃊 􀁋 􀃊 􀁚 Ｈｏｎｉｇｓｈｅｉｍꎬ Ｐ. Ｏｎ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ꎬ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 ｂｙ Ｊｏａｎ Ｒｙｆｉｎａꎬ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ｈｅ Ｆｒｅｅ Ｐｒｅｓｓꎬ １９６８ꎬ ｐｐ􀆰 ７ꎬ １３２ － １３３. 􀁍 􀁙􀃊 􀁋 􀃊 􀁕􀃊 􀁌 􀁖 Ｆａｃｔｏｒꎬ Ｒ. Ａ. Ｇｕｉｄｅ ｔｏ ｔｈｅ Ａｒｃｈｉｖ ｆüｒ Ｓｏｚｉａｌｗｉｓｓｅｎｓｃｈａｆｔ ｕｎｄ Ｓｏｚｉａｌｐｏｌｉｔｉｋ Ｇｒｏｕｐꎬ １９０４ － １９３３: Ａ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ａｎｄ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 􀁌 ｓｉｖｅ Ｂｉｂｌｉｏｇｒａｐｈｙꎬ Ｎｅｗ Ｙｏｒｋ : Ｇｒｅｅｎｗｏｏｄ Ｐｒｅｓｓꎬ １９８８ꎬ ｐｐ􀆰 １ － ２ꎬ ７ － ８ꎬ ９. 􀁚􀃊 􀁋 􀃊 􀁛􀃊 􀁋 􀁒􀃊 􀁌 􀁔 马克斯􀅰 韦伯: « 社会科学方法论» ꎬ 北京: 商务印书馆ꎬ ２０１５ 年ꎬ 第 ８、 １６、 ８３、 ６８ － ６９ 页ꎮ 􀁌 􀁘 Ｌｏｅｗｅｎｓｔｅｉｎꎬ Ｋ.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ｓ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Ｉｄｅａｓ ｉｎ ｔｈｅ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ｏｆ Ｏｕｒ Ｔｉｍｅꎬ Ｍａｓｓａｃｈｕｓｅｔｔｓ: Ｔｈ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Ｍａｓｓａｃｈｕｓｅｔｔｓ 􀁌 􀃊 Ｐｒｅｓｓꎬ １９６６ꎬ ｐｐ􀆰 １００ － １０１. 􀁚 Ｓｃｈｒöｄｅｒꎬ Ｊ. ２０１３ꎬ “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 ｉｎ Ｍｕｎｉｃｈ (１９１９ / １９２０) :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ｉｎ ｔｈｅ Ｌａｓｔ Ｙｅａｒ ｏｆ Ｈｉｓ Ｌｉｆｅꎬ ”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 􀁌 􀃊 Ｓｔｕｄｉｅｓꎬ ｖｏｌ􀆰 １３ꎬ ｎｏ􀆰 １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 １５ － ３７. 􀁛􀃊 􀁌 􀃊 􀁒􀃊 􀁍 􀁓􀃊 􀁍 􀁔􀃊 􀁍 􀁕􀃊 􀁍 􀁖 马克斯􀅰 韦伯: « 学术与政治» ꎬ 冯克利译ꎬ 北京: 三联书店ꎬ １９９８ 年ꎬ 第 ２３、 ３７、 ４５、 ５４ － ５５、 ９９ － 􀁍 １０４、 １０２ 页ꎮ 􀁘 Ｒｏｔｈꎬ Ｇ. “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 Ａ Ｂｉｂｌｉｏｇｒａｐｈｉｃａｌ Ｅｓｓａｙꎬ ” Ｚｅｉｔｓｃｈｒｉｆｔ ｆüｒ Ｓｏｚｉｏｌｏｇｉｅꎬ ｖｏｌ􀆰 ６ꎬ ｎｏ􀆰 １ꎬ １９７７ꎬ ｐｐ􀆰 ９１ － １０２. 􀁍 􀃊 􀁙 Ｍｏｍｍｓｅｎꎬ Ｗ. Ｊ. Ｔｈｅ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Ｔｈｅｏｒｙ ｏｆ Ｍａｘ Ｗｅｂｅｒ: Ｃｏｌｌｅｃｔｅｄ Ｅｓｓａｙｓꎬ Ｌｏｎｄｏｎ: Ｐｏｌ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ꎬ １９８９ꎬ ｐ􀆰 ｘ. 􀁍 􀃊 ( 责任编辑: 何 􀅰 １１４􀅰 频)